但最终……
他又恢复了平静。
他做出了选择。
他缓缓站起身,三米高的身躯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。
佣兵们紧张地后退,武器齐刷刷指向他。
但贝特朗没有攻击。
他只是转过身,用那只还保留人类形状的左臂,指了指自己,又指了指佣兵们手中的锁链和镣铐。
喉咙里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:
“锁……我。”
血狼愣了一下,随即狂喜:
“你听得懂?!你愿意被囚禁?”
贝特朗点头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村庄的方向,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熄灭了。
然后,他主动走向佣兵,任由粗大的铁链缠绕上他的身躯,任由刻着封印符文的镣铐锁住他的手脚。
整个过程,他没有反抗。
甚至在铁链收紧、勒破皮肉时,他也只是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。
因为他知道——
这是他能做的,最后一件守护之事。
用自己被囚禁的代价,换取村民的安全。
……
雪誓庄的地牢里,贝特朗被关进了特制的铁笼。
血狼每天都会来研究他,用各种方法刺激他释放魔力,试图剥离霜羽残留的力量。
痛苦成了日常,疯狂成了常态。
但即使在最深的黑暗里,贝特朗依然守着那点冰蓝的光。
他偶尔能清醒片刻。
在那些短暂的时刻,他会透过铁栏,看向地牢入口的方向。
鲁本和其他村民会偷偷顺着只有他们才知道密道溜进来看他。
他们哭,他们呼唤,他们试图把食物和水塞进来。
贝特朗总是摇头。
他用利爪在地上划字:
“别来……危险。”
有一次,鲁本隔着铁栏,红着眼睛说:
“大人……是我错了,都怪我!都怪我!”
“您……不要放弃!我们……我们一定想办法救您出去!”
贝特朗却并没有回应。
他的心,早在霜羽陨落的那一刻便已经死了。
他已经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怪物。
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白骑士贝特朗了。
他……累了。
……
记忆的洪流缓缓退去。
艾薇尔站在那片灵魂废墟的中央,看着手中那团微弱却灼热的冰蓝光芒。
她终于明白了。
这不是一颗被污染的心脏。
这是一颗……在被践踏、被撕碎、被污染之后,依然固执地燃烧了整整半年,只为在彻底熄灭前,最后一次照亮黑暗的心脏。
她轻轻捧起那团光,用自己最纯净的冰霜魔力包裹它,如同捧起一个即将破碎的梦。
“该醒了,贝特朗。”
她轻声说,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:
“你已经……守护得够久了。”
光团在她掌心,微微颤动了一下。
然后,开始燃烧。
这一次,不是为了照亮别人。
是为了,他自己。
……